盐和牛奶

不擅长逃避现实

漂洋过海 03

有些老话说的还是有道理,比如什么“你最不想发生的事就一定见了鬼当的能发生”,比如“辣椒酱一定会溅到白衬衫上。”

比如此刻,你问周九良苦思冥想了晚上也没想出个题目之后最不想见到的人是谁?

“昨天是太紧张了,再说也不能下午刚上完课第二天早上就问我论文题目不是,哎呀反正还有一个月才交不急不急。”心心念念学校南门外边黄焖鸡的周九良同学刚在心里为自己开脱完毕,转脸就在大门口碰上了那位让他成为菜鸡之首的万恶之源。

其实孟鹤堂真无意为难他,只是被这双黑溜溜的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盯了一早上,总该算得上有点印象。所以当他问“Who will send me the email, I need only one person in each group”的时候,下意识看向了这双眼睛的主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周九良第二次举起手的时候有多不情愿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异国的校园里头遇到教过的学生实在巧合,如果又恰巧记得这学生课堂上别别扭扭的回答就称得上是缘分天定了。

孟鹤堂笑得灿烂,“Hello.”

周九良心里再怎么飞弹幕脸上也不能露出半点儿来,只能扯出一个标准微笑,“Good morning, professor. ”

“How's it going? Your group work ?”孟鹤堂想了一想,好像这是他俩为数不多的交集。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周九良就又想起眼前这人罪魁祸首的行径。

奈何不能失了礼数,于是他只好抿了抿嘴唇,看着教授身后来来往往的人群,端端正正回了一句,“We will try our best. ”

听了这话,孟鹤堂忽的生了一点笑意,在嘴边悄悄漾开,连带着眼角眉梢都不复昨日干练与严肃。

短暂的沉默让周九良觉得异样,于是他把目光收回来放到眼前这个人身上。在南方冬天的魔法攻击下仍然顽强露出的脚踝,深色运动裤,粉色卫衣,一顶鸭舌帽衬得孟鹤堂朝气蓬勃。再加上这一脸洋溢着青春的笑,说他是个大一新生都有人相信。

“又多了一点特别。”周九良想,和昨天那个西装革履的教授太不一样了。

其实沉默只不过一瞬间的事,周九良也来不及走神太久,孟鹤堂就又说话了,“I'd like to give you a hand whenever you need some inspiration. You all know my email address. You can write down your ideas and I will answer your questions as quickly as I can. ”他说完拍拍周九良的肩膀,朝他眨了眨眼,“Could you tell me your name boy, and please recommend some delicious food for me, I'm really hungry now .”

“er, of course, my name is Zhou Jiuliang.”

服务员端着炖牛腩走到两人桌前说“菜齐了,二位慢用”的时候周九良才想起来紧张。偏偏这位外国教授一脸和煦想要继续聊天,于是小周同学只能一边暗示自己的英语还能勉强应付,一边在心里呐喊“放我走吧我怕老师”,一边勉强维持自己脸上从容的假笑,最终变成暗暗的一握拳,“都是亚洲人谁怕谁,就当练六级口语了”。

周九良看着这些平日最爱的菜高兴不起来,此时此刻他只希望能吃得快点好结束这次尴尬的意外聚餐。奈何天不遂人愿,对面的这位孟先生的好奇心似乎没有尽头。

周九良正拿不准孟鹤堂指着的这道菜到底是叫四喜丸子还是叫红烧狮子头,旁边的服务员阿姨就先一步领会了孟鹤堂疑问的手势。

“这个叫红烧狮子头,肉馅做的,好吃。”

尽管阿姨看出这位仿佛不懂中文,善解人意地加上了一个骄傲的大拇指,周九良仍然抓耳挠腮地不知如何翻译这个奇葩菜名给孟鹤堂听。

“真的可以说lion's head吗,我的六级翻译还有希望吗”,自从认识了孟鹤堂,周九良的绝望就像那长江水绵延不绝。

他这正低着头苦思冥想,就听见一把熟悉的嗓子在他头上出了声。

“谢谢您啊,我下回就知道这个叫红烧狮子头了。”

周九良蹭地抬起了头。

孟鹤堂嘴里嚼着丸子,没法立即回答他,等他咽下去嘴里的吃的,再开口已经不再是那种有点口音的东南亚英语,而是有点生疏的京腔,“我小时候在北京待过一段儿,但中文说的不好。”说完又嘿嘿一乐,那模样倒是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个能授业解惑的青年才俊。



当事人周九良:现在就是庆幸,庆幸我没用中文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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